唐僧骑马圈了个圈

wb🎺:怀揣雪刃刀

【鼠猫】剪春深.1.

是古代年轻妖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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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汴梁城有好春光,文人骚客不必远下扬州,穿城而过的汴梁河边停靠着不少漆红画舫,后歇着秦楼楚馆,达官贵人好郎君,或赤着脚盘坐赏西域歌舞,或挽着佳人进到帷帐深处说些私密话儿,溺于软玉温香,恨不得整日醉生梦死,拥红巾翠袖做个教坊昏君。

 

河边多柳,河在城中,有了好阳光作伴自然少不了满城风絮,只是文人笔下感怀惹人怜,到了过路人的鼻子里就不那么美好了,空中纷纷扬扬,市食点心少人来买,还惹得趁着春光诉衷情的小情人们不快,话没说多少,喷嚏倒是一个接一个。

 

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后生捂着泛红的鼻头好不狼狈——从西街到东街,他已经打了十几个喷嚏了,白皙的面皮上只有鼻尖红红,活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拐过一个街口,一群人匆匆往前跑去,像是有什么热闹可看,他往前张望,那是“堆烟里”的方向,京城最有名的伎馆平日人就往来众多,也没有这样像是赶着去捡钱的阵势,他便拉了个人问前边出了何事。

 

“我道是谁,原来是展大人啊,今天日子好,您巡街完了?一道去快活快活?”正好是吏部尚书家里不学无术的小儿子,搓着手想拉他袖子。

 

展大人一身正气,只进去办过两回案,平日巡街恨不得绕着走,偏偏姑娘们还老喜欢逗他,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身量修长眉目清润,还未褪去青涩却已隐隐含着历经人事的通透练达,温润是成篇成句,冷峻都藏在他腰间那把漆黑古剑里头,安安稳稳封在剑鞘。

 

一个看上去没有杀气的剑客。

 

他摆手拒绝了,吸着鼻子问:“堆烟里可是出了何事?”

 

“我也不晓得,好像是有人在那打架?”夏停舟急着去看热闹,扯着开封府护卫的袖子就往前走,“快点,去晚了就没热闹可看了!”

 

展昭一听有人打架,还是在人来人往的青楼,生怕出什么乱子,脚尖一点地腾空而起就上了房顶往前掠去。

 

“哎——哎展大人你等等我啊!”夏停舟傻眼了,徒劳边跑边嚷嚷,“你捎上我也好啊展大人——”

 

展昭充耳不闻,踏上飞檐,翻过粉墙鸳瓦,又飞过一排瘦竹,前面雕梁画栋处满满围了一圈人,是天气好时姑娘们献舞的台子,三面楼阁设雅座观赏,此时也挤满了人,远远便能听见刀兵相交之声,还时不时夹着一阵喝彩。

 

展昭刚抬脚进去,迎面从台上飞来一个人,刚想闪身避过,抬眼见他四肢翻飞无章法,像是被人扔出来的,便站在原地没动,一手按着剑一手接过那人轻飘飘转了半个圈,侧身稳稳将他放在地上。

 

“多谢多谢!”那人差点被摔个七荤八素,忙不迭感谢道。

 

“举手之劳。”展昭摇了摇头,往台上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一手抱着坛泥封酒,另一手握着把瘦长云纹银刀,遥遥指着他说:“还有谁来?”

 

那少年姿容出色,居高临下睨他,端的是盛气凌人,活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出门在外混了身江湖习气,却让人讨厌不起来,他也确实有些本事。围观众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平日歌舞升平看多了,看看舞刀弄枪也好。

 

展昭不解,这少年是在青楼里开了比武擂台?

 

“你赢了我,这坛醉蓬莱就是你的。”白衣少年敲了敲酒坛说。

 

“我道何人在此闹事。”展昭无奈,“你扰乱开封府秩序,跟我走一趟吧。”

 

众人默了一瞬,纷纷笑出声。

 

少年傻眼:“我一来没有伤及无辜,二来没有毁坏财物,哪里扰乱秩序?”

 

“刚刚这位兄台若是没被我接住,怕是已经断了骨头。”展昭一指先前从台上飞下来的人,又道,“再者说,此处并非比武之地。”

 

“他心甘情愿上来的,你这也要管?”少年嗤笑一声,“我看你也会些功夫,上来赢了我便跟你走一趟。”

 

“不可。”展昭皱眉道。

 

“少说废话,和我打一场!”少年从高台一跃而下,几个虚晃便到了他面前。展昭一惊,心道好俊的轻功,以为他要出手,抬臂便要挡他。那少年却只是窜到他面前,眯着眼狡黠一笑,迅速探到他腰间扯下了玉带钩,反身又几步跃回台上,倚着柱子,手里捏着那枚玉带钩朝他晃了晃,塞进了胸前的暗袋里:“想要便上来拿!”

 

展昭无奈看他一眼,取下腰间被他拉开的革带扔到一边,提着巨阙翻身上了台:“拿来。”

 

少年咂摸了一会他的身法,又盯着他手里的剑,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你是开封府的御猫,叫展昭?”他提刀挽了朵银花横在身前,“那更要好好打一场了!”

 

他身法如风,刀势也似罡风烈烈,展昭巨阙并未出鞘,抬手挡住他一刀,刀刃刮过表面拉出一道寒光。少年心道他不拔剑莫非是看不起自己,手下便更快了几分,刀刀刁钻逼他拔剑出鞘。

 

展昭明白耗着不能善了,一旋身抽出巨阙带起一声龙吟,漆黑古朴剑身藏着陈年杀意,少年眼前一亮,持刀便迎了上去。刀光剑意撞在一起发出快意清声,展昭常年如古井的眼中泛起波澜,寒光钩衣带水劈头盖脸洒下,烈烈红衣如秋枫,裹挟初来乍到一场凛冽冬雪,白的晃眼红的刺目,一时间众人竟分辨不清其中几回你来我往,只看见寒光衣袂裹青丝,不由自主便屏住了呼吸。

 

白衣少年被巨阙震开,翻身落到台子边缘,还未及转身展昭便已欺近,忙反手握刀试图横挡住他一剑,忽然不知是哪位活泼姑娘拉了立柱旁的系绳,绳子尽头绑着红纱吊在高高的房梁上,里面裹着新采的桃花瓣,活结一松,红纱便展开垂了下来,花瓣顿时纷纷扬扬落了两人一身。

 

展昭身形一滞愣在原地,刀身堪堪停在半空中,嗅到一股清新花香,吸了吸鼻子,打了今天的第二十个喷嚏。

 

少年看着他泛红的鼻尖和兑了水的眼睛,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打了不打了。”少年收了刀单手抱着酒坛,一把扯过展昭的袖子,足尖一点向着楼外腾空而起,“走!”

 

“哎怎么不打了?”

 

“谁输谁赢啊!”

 

留下一众看客七嘴八舌聒噪开。

 

那厢展昭已经被他扯着今天格外受欢迎的袖子,冒冒失失兜头撞进了漫天春光里,恰好一阵风起,柳絮纷纷扬扬,他眼看着白色絮状的一团团轻飘飘冲着他们来,只好抬手遮住鼻子跟着少年,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少年拉着他跨过白墙青瓦一户户人家,最后停在桥头上,后知后觉转身问他:“开封府怎么走?”

 

展昭愣了。

 

少年皱着眉头道:“我先前答应你,赢了便跟你走一趟,君子一言。”

 

“我并未赢你。”展昭扶着桥头的石柱摇头,“你也没有输。”

 

少年背着长刀咂摸了一下,比他头顶还高一截的刀柄上绑着个流苏玉老鼠,在半空中晃啊晃,他站在桥面上刚好能直视展昭的眼睛:“我叫白玉堂。”

 

“我知道你。”展昭颔首道,“陷空岛五鼠,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笑出两个小小的虎牙,打了个响指,从指间冒出一缕白烟,绕了绕凝成一只小白鼠。

 

“小哥儿,你过不过?”身后传来一声喊,“不过劳驾让个路!”是个挑着扁担的脚夫,两头沉甸甸压在肩上正往桥上来,白玉堂忙收了小老鼠退到桥边。

 

脚夫挑着扁担远去,展昭侧头看白玉堂:“刚刚是你的原身?”

 

“怎么可能?”白玉堂撑着青石栏杆,口气滑天下之大稽,有几分调皮地朝展昭眨了眨眼,“你猜我是什么?猜出来就请你喝酒。”

 

展昭仔细分辨了一下,迟疑道:“……狗?”

 

“你才是狗!”白玉堂酒坛子差点没拿稳,跳起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白鼠。

 

他的原身是只本该生活在极北之地的雪原狼,却出生在烟雨江南,那天整个婺州城一夜飞雪,第二天一早人们看见的便是罕见的大雪盖满城墙和每户人家的瓦檐,漫天飞白里风声萧萧,新出生的狼崽子像只小狗,皮肤粉粉嫩嫩,覆着一层雪白的小绒毛,乖乖卧在厚锦被里,他爹新鲜劲过了,不再又是捏耳朵又是摸鼻子,靠在床头和他娘亲小声说话。

 

他爹是他娘占山为王时强抢的民男,娘亲钟素素是个女中豪杰,土生土长的雪原狼,把极北那块儿远远近近的一众狐狸熊欺负了个遍,连冰窟窿里笨头笨脑的大鱼都不放过,大家伙儿苦不堪言,极力向她吹嘘开化之地多么繁荣,尤其中原那些人类居住的城市,烟花巷陌,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才子佳人,光是听听就让人流连忘返。钟素素衣袖一挥,针叶上原本摇摇欲坠的雪块被震落,砸了正滔滔不绝的小蓝狐满头,它猛地一个激灵窜起三米高跑回自己洞里:“去了多玩玩!千万别急着回来!”

 

钟素素收拾了细软,许久不化人形,两条腿用起来颇为不便,孤身一狼远下了江南。大概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她的地盘也能靠她一身强大妖力在七月末的苦热中将湖面冻个三尺深,收了一众小弟直接就安营扎寨了,久而久之就被传成了个冷面女魔头,长得漂漂亮亮大家却都怕她。

 

许是假扮山贼上了瘾,拦路劫财久了也不得趣,就开始抢男人——白玉堂他爹就是头一个倒血霉的。不过两人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钟素素想抢的是江南才子,长身玉立清高不屈的那种,他爹是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白虎精,往前推个几百万年还和当初那位星君沾亲带故,到他这威武是一星半点不剩,就剩一身玄纹白毛,混得不温不火,性子不咸不淡,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窝在大宅子里看志异话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

 

无夏山是座妖怪们聚居的山,山谷里有一眼灵泉,泉水终年清冽凉爽,尤其入了夏后整座山都泛着凉意,常有外地妖怪来取了水带回家,出门在外的也要备上一壶贴身带着,不过泉水离了山就只有一个夏天的效用,第二年还得重新来取。那天白砚之实在热得不行,便起了个早去取水,丫鬟小厮一个个见主人出门活像见了鬼。经过远郊一处小湖时他隔着树丛看见一个姑娘,身边围着一圈小妖,她袖子往湖面一挥带起磅礴的冰冷妖气,顷刻间湖面便冻了个严实,小妖们发出一阵阵惊呼,簇拥着她往另一边山路上去了。白砚之试探着在湖面上踩了踩,干脆化了原身趴在上面休息,一不留神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窸窸窣窣的响声吵醒,伸着爪子哈欠打了一半,身下的冰面咔擦几声裂开,徒劳扑腾了两下还是浸到水里,白虎成了落汤虎,彻底凉快了。

 

白砚之一受凉就脸色发白,看起来跟个病秧子似的,钟素素恰恰好这口,坐在青石上远远望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白衣美青年,眼前一亮,跃跃欲试。白砚之哪里想得到从湖里爬上来变回人身,还没走到无夏山,半路上就被山崖上叼着草叶子百无聊赖的女流氓截了胡,等女流氓反应过来抢回的压寨夫人不是什么风骨才子,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

 

“我还有个大哥,随我爹也是白虎,我随我娘。”白玉堂自报家门,“我和我哥刚换毛就被赶出来闯荡江湖,陷空岛的那四个是义兄。”

 

展昭心道你也不必说得如此详尽,又忍不住好奇问:“那你四个哥哥,哪一位的根脚是鼠?”

 

“我大哥是玄蟒,二哥是龙鲤,三哥是黑熊,四哥是只黄大仙儿。”白玉堂见展昭十分惊讶的样子,觉得这人像只呆猫似的这都不明白,“行走江湖总得有个名号,什么钻天蟒穿山熊锦毛狼,乱七八糟多不好听。”

 

展昭闻言心道也是,白玉堂见他点头,又道:“名号真真假假做不得数,像那黑妖狐智化就是个如假包换的人,别人喊你御猫,你总不能真是只小猫儿吧?”

 

展昭面色一滞,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所言极是。”

 

白玉堂眯起眼狐疑道:“那你是……”

 

“你猜。”展昭有样学样,“猜出来我请你喝酒。”

 

“不猜!”白玉堂恼了,“你那点俸禄留着买鱼吧,酒爷有的是!”

 

展昭笑了笑,不言不语下了桥。白玉堂提着酒坛子倚着青石桥柱喊道:“展昭!晚上陪我喝酒!”

 

他停下侧着身,仰头隔着春光和漫天又起的杨花问:“去哪里?”

 

少年初来乍到对汴梁城不甚熟悉,一跃而起稳稳站在桥柱上,指着不远处倾斜的八角塔:“开宝寺塔顶,如何?”

 

展昭颔首,一阵暖风过,眼见杨花要飘来,匆匆跟他道了别:“散值后回府见过大人再来寻你。”

 

白玉堂看着红衣隐进白墙青瓦,一根手指顶着酒坛子转了个圈儿,转身跳下桥,一路轻飘飘踩着河上行船顶篷,找他哥哥们去了。

 

 

 

tbc.

对了这是个想起来就写的和日常一样的,没有剧情没有主线,我特别喜欢妖怪题材的单元剧,想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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