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骑马圈了个圈

wb🎺:怀揣雪刃刀

【鼠猫】过桥

给自己写生贺hh,祝我母胎solo十九年成就达成

是修仙鼠猫但是并没有很多相关描写,七扯八扯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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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朔风卷起地上草屑碎石,一扬几丈高,风头如刀面如割,平沙莽莽尽处驻扎着数万胡人士兵,长长一线将雁城合围,已是一座孤城。纵云关十日前便被破,守关士兵的尸首被横七竖八扔在壕沟里,城堞炮楼上站了金发碧眼的异族人,背着刻有诡异图腾的弓箭,一个时辰换一次班。关下骑兵的良马一匹匹膘肥体壮,鼻子向外喷着热气儿,悠闲地踏着蹄子。

 

城墙上的老兵正在给其他人分发口粮,一人一块干馍一条肉干,就着腰上行军壶里的凉水,再没有多的。被围困了近半月,鸟雀不得进,百姓不得出,眼看着粮草一日日少下去,申调援军的鸽子放出去就杳无音信,也不知道被哪个山头的老鹰叼去充了五脏庙。城中还有数百老弱妇孺,士兵尚且被磨得快没了信心,早过了人心惶惶的阶段,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百姓脸上竟已是濒死之相。

 

地平线上燃起炊烟,城墙上士兵仿佛隔着几里闻到炙烤牛羊肉的香气,手里的肉干硬得硌牙,嚼着更是没有一丝肉味,和稻草无甚差别。那群黄毛怪物只等他们山穷水尽之日,不费兵卒便攻下雁城,而太守府中已经整整一日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作何打算。

 

忽然一阵狂风起,飞沙走石铺了满天,城墙上士兵纷纷抬手挡住双目,一袋烟功夫过去,风停得毫无预兆,像是被谁生生阻住一样,天地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常年盘旋在雪线上的苍鹰也不见了踪影。关隘处的胡人军队却没有丝毫觉察,依然热火朝天分着煮好的羊肉汤。

 

“快、快看!”一个眼尖的小兵瞥见一个白影,惊恐地扯住身旁战友的袖子,力道大了点,他一个没抓牢,手中的馍就滚到了石砖上。

 

他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瞪了小兵一眼,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倒抽一口凉气,没咽下去的肉干梗在喉咙里差点没翻出白眼。

 

高高的军旗杆顶上立着个白衣仙人,面如冠玉,衣袂无风自动,斜抱一把银色平纹长刀,刀尖与脚底平齐,刀柄竟还高出他肩头一小截。那人遥遥望向城中某处,目似寒星,眸光不落在谁身上,却让人无端遍体生凉。

 

几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这位不速之客不知使了什么术法一晃又到了城头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几人:“城主何在?”

 

“太、太守大人尚在府中,不知仙尊大驾光临,有、有何贵干?”先前的小兵大惊失色,这尊大佛怕不是来找林大人麻烦,关外胡人尚虎视眈眈,又来了个惹不起的角色,日子怎的如此艰难,不禁后悔当日没听娘亲的话娶了村东头的翠花,现在怎么说也该有一堆小崽子承欢膝下。

 

“找人。”白玉堂看了一眼抖成筛糠的小兵,一没有喊打喊杀二没有刀剑相向,不解他在怕些什么,便收了周身气势稳稳落在地上,“可有一位修道之人在城中?”

 

“这……十多天来,除您以外,不曾见过别的仙尊。”小兵心想要是有,太守大人早就求着人家干他娘的金毛猴子了,哪里还要苦守着城门。

 

 

 

林羡舟吸了吸鼻子,仰头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面前的蓝衣道人早避了开去,表情未改,还是一派温和道:“林大人身体可有不适?”

 

“仙尊见笑了,”林羡舟尴尬一笑,“兴许是前夜着了凉。”

 

炭火都被他分给城中百姓了,北地干燥,雪还未下下来,罡风却早已彻骨,屋内比冰窖好不了多少,他裹着棉袄外面还披一件大氅尚且冷得手脚僵硬,这位仙长却仅一身单衣罩了件外袍,长发高束,露出两只耳朵莹白如玉,色泽健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而且他还长得特别过得去。

 

“倒是展某疏忽了。”展昭笑了笑,不知道用了什么仙家术法,林羡舟只觉得周身渐渐转暖,僵劲不能动的四肢也稍能活泛开,室内不一会便春意融融。

 

“多谢仙尊。”他赶忙起身拜了拜,被虚扶一把又重新坐回去。

 

 

 

三十年前林羡舟还是一名胸有抱负的少年,去往京城赶考,林家也算富足,家里人帮他备好盘缠,千挑万选雇了辆舒适的马车,还有两个小厮陪同。他圣贤书虽读得多,走南闯北的阅历却是没有,财不外露的道理虽懂,但这马车也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租得起,想必有不少油水,一路上竟也平平安安,几人便放松了些警惕。

 

出了家县过了个庄子,往前得走山道,天色渐晚,只好在专为逆旅人开的客栈里先对付一晚,这种客栈里大部分都是江湖人,侠义心肠的有可是见财起意的更多,他们秉着不听不看不问的原则,没在大堂多做停留,要了上房后直接把饭菜叫进房里吃了。然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走江湖的个个儿眼神比美猴王还美猴王,打从他进门起就有几人惦记上了两个小厮肩上鼓鼓囊囊的包袱,不动声色看他进了房。

 

角落里负剑的蓝衣道人抿了一口杯中烈酒,看看紧闭的房门,再看看那张桌上眉来眼去的几人,若有所思。

 

一路上舟车劳顿,林羡舟原本困得紧,然而这地方不比大客栈,说是上房,床板硬得硌人,被子虽没什么异味,却泛着一股潮气,睡着实在不舒服,说是入了秋可蚊虫却没绝迹,时不时便有嗡鸣声在耳边瘙痒。锦衣玉食惯了的小公子哪里吃过这种苦,辗转反侧到半夜也未能入睡。

 

昏沉之际,外间的窗户被轻手轻脚撬开,悄无声息溜进来几个黑影,一个手持一把弯刀径直向床铺走去,另几人则去寻找先前的包裹。弯刀高高举起正对着向内侧卧的身体,窗外洒落的月光凝在刀刃上反射出一道寒光,林羡舟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泪眼朦胧间看到床前立着个影子,双手举刀要往他脖子上劈,惊恐地大叫一声,身子随即往内一滚,刀尖擦着他的脖子,划破了薄被砍在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救命啊——杀人啦——”林羡舟一骨碌爬起来眼疾手快扯着被子往这贼人头上一盖,跳下床想跑出去求救,没想到外间还有两个人,见势不妙抽刀就要挥向他。林羡舟绝望地闭上眼,心想我宏图未展便要葬身此地,失去一栋梁之才实乃国之憾事,刀风掠向面门时他仿佛看到人生的走马灯,眼角沁出几点人在极度恐惧时流出的泪水。

 

“哎哟!”

 

“哪个龟孙子?!”

 

“操你大爷的——”

 

一阵声响过后,房间里重又归于寂静。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悄悄睁开眼,见刚才几个黑影都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房间里却多了个持剑的人。

 

林羡舟还没反应过来,桌上的油灯突然自己亮了,他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救了他的是个长相俊秀的年轻道长,他又瞧了几眼地上趴着的人,小心翼翼问道:“他们几个……死了?”

 

“没有。”道长笑着摇摇头,“只是晕过去了。”

 

林羡舟莫名松了口气,朝他拱手拜了拜:“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修道之人而已。”展昭回了他一礼,“阁下可是往京城去?”

 

“正是进京赶考,没成想途中遭此风险。”林羡舟还有些后怕。

 

“在下此番下山游历,若不嫌弃,可否让在下随行?”展昭先前感应到这间客栈有他一份机缘,现在看来像是在这少年身上,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正好先送他进京。

 

“不嫌弃不嫌弃!仙长愿意自是再好不过!”林羡舟忙不迭应下。

 

第二天跟小厮讲起,皆是感叹一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到了京城,那份机缘始终没有验证,展昭也不强求,林羡舟又租下了一处宅院安顿下来,便准备告辞去往西陆。

 

林羡舟像是有话说,犹豫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一件绿莹莹发着光的物事递给他:“仙长,恩公,展大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块玉是我家传之物,还望不要嫌弃。”

 

展昭没有接,皱眉瞧了半天,灵光一闪,问道:“这可是天瑕石?”

 

“这……我也不知道。”林羡舟挠了挠头,“其实它遇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发光,我当时没当回事,只是你方才说要走,它突然就变得特别烫,我就想着会不会和你有关。”

 

“我煅剑确实还缺这一样材料,原本是要去西陆寻找的。”展昭刚接过去,石头就恢复成墨绿色,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他即将进阶,巨阙也要跟着再升一个品阶才行。

 

“那再好不过!”林羡舟总算有个还人情的办法,高兴极了。

 

展昭想了想,又掏出来两张符给他:“这一张里存了我一道剑气,你若遇险,撕了符可替你挡下一击;另一张你将来若是遇上困难,点燃它我就能感应到。”

 

这不是又欠人情了吗?林羡舟正待推辞,展昭把符往他手里一放,提着剑一转身就没了踪影。

 

真是来如流水兮逝如风啊……

 

林羡舟只好把符封进盒子里小心保管好,继续温书去了。

 

那年秋试他还真考中了,虽未及第,好歹也是个进士出身,一晃宦海浮沉二十余年,其间尔虞我诈拉朋结党他不愿参与,却又不得不被卷入其中,一着不慎被拉下水,外放到这苦寒之地做一方太守,时常担忧家中父母妻儿,竟已过了三个春秋。

 

援军不应,满城百姓何辜,一筹莫展之际林羡舟倏然想起多年前救他一命的仙人曾留下两张符,赶紧从柜子角落里翻出来,取出其中一张点燃,在屋内坐了一会,实在坐不住,打开门不顾寒风凛冽,在廊下左右徘徊不住向云外张望。

 

左等右等不来,他几乎要以为那符纸时日甚久已经作废,忽然院中一阵风起,恍惚中仿佛看到漫天大雪,一个御剑的身影从空中撕开一道裂缝,裹挟着风雪而来。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大雪,只有个周身气势温和的道长站在院中,就像当日提着剑站在客栈中,姿容却比往日更甚。

 

“仙、仙尊!”展昭依然满头青丝,而他早已鬓角染霜雪,双颊见沟壑,仙长,恩公,他自是记得,而相熟几日的一声展大哥,无论如何再也叫不出口。

 

展昭笑了笑:“你长大了。”

 

“哪里是长大了,”他苦笑,“都老啦。”

 

展昭问他遇上什么困难,林羡舟便将关外异军虎视眈眈,求援杳无音信的现状一五一十说与他听。修真之人不得插手人界战事是天道规则,展昭沉吟良久说他不能出手帮他取胜,但可以将致胜的方法告诉他。知晓了城中粮草剩余情况和将士人数之后,展昭便结合着胡人弱点、用兵习惯以及天气环境情况等制定了一套战术,要了纸笔详尽地画了几张方阵图再一一讲解。

 

快到尾声时,展昭突然抬起头往外看,林羡舟也跟着看过去,然而门窗紧闭,什么都见不着。

 

“怎么了?”他问道。

 

“不妨事。”展昭摇摇头,“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了。”

 

“那、那怎么办!”林羡舟慌了,“要不先去躲一躲?”

 

“他已经来了。”展昭手指在桌上案上点了点,“不管他就是。”

 

这怕是不太好吧……你俩要是待会就地打起来可叫我如何是好啊。林羡舟简直如坐针毡,然而展昭一派八风不动的样子,他也只好跟着装作不担心,心里却已经慌成厨房大娘养的老狗一般。

 

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白玉堂一路飞过去,正正落在太守府中一处院子里,看着房门紧闭,连窗户都关得死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你个死猫,闭关十年不见我也就算了,出了关居然先来这破城找别人互诉衷肠。

 

对着门抬脚便要踹,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白玉堂正对着展昭的脸,两人都是一愣。

 

展昭笑了笑:“别来无恙。”

 

白玉堂悻悻放下脚:“有恙!十分有恙!”

 

“那还请白兄回自己宗门养病,早日康复才是。”展昭说完便要关门。

 

“没得治!”白玉堂没好气,抓着他手腕抬脚就跨了进去,感受到一股暖意,又朝展昭瞪了一眼,把门摔得震天响。

 

“白兄切不可讳疾忌医。”展昭也不管他,随便他往边上一坐,重新铺开张纸给林羡舟讲。

 

白玉堂听了几耳朵,又走过去扯了把椅子坐到展昭旁边,两腿岔开,刀往中间一放,撑着下巴打量对面的人。

 

林羡舟被这个面容凌厉俊美的人盯得战战兢兢,见这两人又不像是有仇的样子,稍微放了心,这一半提心吊胆一半松了口气,比之前白玉堂没来时更不自在了。

 

白玉堂把刀斜搁着翘了个二郎腿,戳了戳展昭的腰:“这就是你曾经救过的小朋友?”

 

“小朋友”被突然点到,林羡舟都愣了,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须,小朋友?

 

“嗯。”展昭随便应了一声,继续在纸上画图。

 

白玉堂皱着眉瞧了他一会,冷笑一声。

 

林羡舟莫名其妙,悄悄问展昭:“这位仙尊……可是在生我的气?”

 

“他?他没有什么事。”展昭转头瞧了白玉堂一眼,嘴角噙着笑说,“只不过是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些少年人的毛病。”

 

林羡舟呛了一口,白玉堂不知道说什么好,轻声回了一句“你不是一样”,便再也不说话,兀自怀念起当年的呆猫。

 

讲完之后林羡舟便跟他们二人赔了不是,急匆匆拿着图纸去了军中。

 

 

 

“来找我作甚?”街道上空无一人十分冷清,展昭和白玉堂并排走着,气氛还算和谐。

 

“明知故问。”白玉堂看了他一眼,见他故作浑然不知,拐弯抹角无奈道,“你还欠着我一坛春山恨。”

 

展昭:“那酒甘醇不足苦涩有余,有什么好喝的。”

 

他头一回酿酒,没掌握好,出来的酒口感苦涩,仅有一丝回甘,白玉堂尝了一口直皱眉,说他这是闺中少妇独倚栏杆高上翠楼,却被春山挡了视线,见不着远处边关,又恼又恨,借酒消愁时尝到嘴里的味道。展昭无奈又好笑,说你想埋汰我,还要拐着弯说一大堆,实在讨厌得很,下回一定酿出更好喝的来,让你把舌头都吞下去。

 

白玉堂倚着桃花树,那双风流的桃花眼笑得眯了起来,说那咱们便叫它春山恨,你可千万要酿得好喝一点,要好喝到吞了自己的舌头不够,还要吞别人的。

 

展昭嫌弃瞥他一眼,又抿了一小口杯中的酒,只觉涩得很,也不知白玉堂是怎么面不改色喝下去一整杯。

 

 

 

“你这个人,怎么好出尔反尔。”白玉堂不乐意了,撞了撞他的肩膀。

 

“你逼那么紧做什么。”展昭有些头疼,心想自己几时答应了,“让我再想想。”

 

“想了十年还不够?”白玉堂一脸天地良心。

 

“我是正经闭关。”展昭当时听了他那句话,只觉得又荒唐又烦躁,直接撇下人回了院中,白玉堂第二天追过去时却被告知他闭关去了,只道这人心也是狠,便也回去闭关,他出来时展昭还没出来,又等了几年,好容易等到他出关,没想到他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跑到漠北去会故交了。

 

“你知道我有时候怎么想你吗?”白玉堂叹了口气,没等展昭回答,“你就是那迢迢牵牛星。”

 

“那你是什么?”展昭似笑非笑看他,“皎皎河汉女吗?”

 

白玉堂一愣:“那算了,这个比喻不好。”

 

“那可不,盈盈一水间呢。”展昭看他表情,“你又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还是他们说的,比翼鸟连理枝,那才好。”白玉堂脑子里过了一遍师妹们喜欢的那些个才子佳人话本。

 

展昭往前快速走了两步,抖了抖袖子,像是要抖掉起的一身鸡皮疙瘩。

 

“我还会别的,像什么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还有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白玉堂跟上去,“喜欢哪句你挑就是了。”

 

“白玉堂。”展昭无奈。

 

“哎。”他笑着应下。

 

 

 

二人相识,完全是意外,展昭本应该好端端过了桥往对面宗门弟子歇脚的客栈去,而白玉堂则应该站在船尾顺着河往前。

 

那几日正值修真界百年一次的折花会,在千叶城举行,城主殷射月与中陆皇室有旧,直接许了一座城给他,内城便是整个千叶宗,外城有百姓居住,受宗门荫庇也是安居乐业。折花会供各个门派青年才俊崭露头角打响名号,切磋为重点到即止,展昭所在的门派以剑修为主,和另一个以刀为主的大宗各踞一方,都是差不多的路数,也说不出谁好谁歹,双方多多少少有些龃龉。

 

那日展昭轻松胜了一个灵修,气度不凡又有君子之风,俘获了好些小姑娘芳心,修真界风气比人间略开放些,她们围上去问这问那,展昭推辞不得万分窘迫,手里被塞了一堆绢帕朱钗环饰,琳琅满目。他慌不择路出了场地,正待过了桥进客栈躲起来,走到桥上时后面还跟着一群小姑娘不依不舍,不知道从哪飞来一根刚折下还带着露珠的木桃枝,却投偏了点,越过展昭肩头掉到了桥下。展昭探头去看,桥下缓缓而过一艘船,船尾站着个漂亮到刺眼的白衣少年,捏着刚刚那根桃枝,正好转过身,两人对视个正着。

 

“这位道友,对不住。”展昭想拱手,无奈手里还抱着一堆东西,不禁有些窘迫。先前的姑娘们看到这个白衣少年,早就齐齐安静下来,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桃枝在白玉堂手上转了转,他留下一锭银子,一跃上了桥头,拿着那根木桃枝在这个被春日艳阳映红了脸的少年面前晃了两下,笑着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展昭更窘迫了:“真不是故意的……”

 

“我收下了。”白玉堂不让他解释,解下腰间的玉佩挂在他手腕上,“报之以琼瑶。”

 

那群姑娘见两个人像是好上了一般,一个拿着木桃枝一个挂着玉佩登对得不得了,又互相审视了一番,觉得没有能比他们站在一块儿还相配的,万分遗憾地回去了。

 

“我帮你解了围,你怎么谢我?”白玉堂指了指他怀里的金光闪闪。

 

展昭想了想:“我请你喝酒。”

 

“行。”白玉堂一把揽过他的肩,直接去了望江楼。

 

二人交换了姓名,却都没有提各自的宗派,萍水相逢,一坛酒过后还是要分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然而缘分这种东西,一旦起了头,便是躲到三山五岳也躲不开,线两头的人总归要七扯八扯被拴在一块儿,还要再打个死结。

 

第二天的头一场,两人便对上了,抽签是随机的,上场时两人都愣了,一个剑修一个刀修,打起来自然好看。都是有天分的人,过了百招无一方现出破绽,观战的老一辈们都看得津津有味,不用说其他小辈们,其他场比试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草草结束过来观战。

 

展昭一剑踏山河,白玉堂横刀吞日月,大开大合时如摧山,灵动些微处又如流水淙淙,剑光过处总能被刀刃挡下,而刀光凛冽剑刃却也不输分毫,两人从中午一直战到下午,已经没有人去猜什么时候招式才用得尽,也没有一个人移动半分。

 

黄昏将至,夕阳将边上的梧桐叶染了一圈金黄,二人出众眉眼更显夺目,一阵春风拂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双双收了招,擂台上大大小小的裂口狼藉不堪。众人还愣怔在刚刚精彩绝伦的与其说是对战不如说是交流中回不过神,两个主角却已经收了兵器回鞘,勾肩搭背去望江楼喝酒了。

 

修真界剑修与刀修甚至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关系还好得不得了。

 

真是误打误撞,可喜可贺啊。

 

 

促成这一切的两个少年也成了知己至交,时常一同修炼,不时切磋,剑术刀法各有精进,这样快活的日子一晃便是百年,两人双双迈入元婴,容貌不改。

 

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快一些,身在其中,不知所觉。

 

像他们这样修为高,相貌好的,大多早早便有了道侣,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展昭和白玉堂却像是从没起过这方面的心思。白玉堂比展昭性子冷些,对着好友时才会原形毕露,然而生就一张风流面孔,不少女修属意于他,甚至还有个别男修,他却像是看不见听不着,情诗吟到嗓子哑了他也听不进半分,信件堆满案头旁边还装了几箩筐却没有一封被拆开看过。

 

那么展昭呢?他总归好一些吧。没有的事,这个人在情爱方面木讷更胜一筹,对谁都能有个笑模样,总也笑不进他心里去,你对他笑得春光灿烂眼波含情,他也只端端正正回你一个朗月清风,看得人再有多的话都出不了口了。

 

但要说这两人一心求道别无他想,又总不像那么回事。

 

修炼已经不占展昭生命里大部分的时间,他也想着去做一些别的事,突然起了心思学一学酿酒,毕竟他满峰的桃花,照料了这么久也该有些用处。然而酿酒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教他的人只让他自己感受,具体蒸多久冷却多久发酵多久什么都没交代,他只好自己摸索。不知道哪个步骤不对,口感虽苦涩,桃花香气却还在,被白玉堂一番嘲讽擅自取作春山恨,偏偏一口都没浪费。

 

也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这酒后劲足得很,山崖上的冷风也没让喝多了的白玉堂清醒半分,展昭坐在他身旁望着弯月如钩,心里想着下一次满月的时候口感总归要好一些,走神得远,没注意到旁边白玉堂酒坛早空了,眼神飘啊飘就黏到了他脸上去。

 

接着便上了手。

 

展昭回过神,白玉堂冰凉的指尖还戳在他脸侧。展昭晃了晃头,问他做什么。

 

白玉堂收回手,躺下去枕着头也望向天幕,弯月清辉不够,照不亮展昭侧脸,也照不亮满山崖的桃花。

 

“展昭。”他带着醉意慢悠悠地说,“你想不想找个道侣。”

 

“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展昭不解。

 

“我想了。”白玉堂回答。

 

展昭一惊,转头看他,见白玉堂闭着眼睛,仿佛刚刚那三个字不是出于他口。展昭没说话,白玉堂想要道侣,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展昭知道这酒不好喝,也没喝几口,那苦涩的滋味早穿肠而过不留痕迹,此刻却像是蛰伏了几个时辰从四肢百骸密密麻麻泛起酸意来。

 

“你想不想?”白玉堂又问了一遍。

 

“我……”展昭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我不知道。”

 

“我问个别的问题,你一直把我当什么?”白玉堂手遮着眼帘,仿佛那丁点月光还刺了他的眼似的。

 

“知己。”展昭思考之后郑重回答。

 

“展昭,知己可以聊天、喝酒、烦闷时打一架,可以结伴着走南闯北,除妖卫道。”白玉堂指甲轻轻勾着展昭垂在岩石上的头发,“而道侣还可以做别的更多的事情,可以牵手,亲吻,还可以那什么,对,双修。”

 

“你想说什么?”展昭有些慌,抓住了那缕头发。

 

“展昭。”白玉堂睁开眼睛,看着他说,“我想和你做别的事情。”

 

展昭一瞬间是迷茫的,他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又往四周看了看。

 

白玉堂:“你找什么?”

 

展昭停下动作,他总不能说找你之前的醉意去了哪里。

 

“我没想过。”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你让我想想。”

 

“好。”白玉堂应道。

 

“你不要在我旁边。”展昭沉默了一会又说,“你总让我分心。”

 

白玉堂还没来得及为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高兴,展昭就起身掠了出去,几乎逃走般地回了自己院中。白玉堂没去追,他又躺回去看着天上弯钩,低低笑出了声。

 

然而第二日去找他时,却被告知他昨晚一回去就闭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白玉堂气极了,给你时间想,你便是这么想的?躲着不见就能想出来?行。

 

 

 

喊了他一声后展昭便没再说话,白玉堂也不催他,心里却是笃定他会答应的,心里那点气早在从见到他的时候起一点点散了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欢喜。

 

还好展昭过桥时,白玉堂正好经过,正好被木桃枝砸了肩头,正好回头与他计较。这世上千难万难的正正好合在一起,遗憾便没了那么多。或许当日不曾遇见,他多年后也会遇上别的什么人,但替那个遇见了别人的自己想想,总归不像这样圆满。此间的人,拥有长长久久看不到尽头的一生,或许海枯石烂仍容颜不改,若是没能遇到最好的,此后许多的日子便也只是日子而已,哪里能平白生出这么些期待。

 

“白玉堂。”展昭突然开了口,双眸明亮,“人世风光正好,你我何不多看几日。”

 

“是。”白玉堂笑了,应道,“风光正好。”

 

 

-END-

 

最后那里勉强可以当做类似“我说今晚月光那么美,你说是的”,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啦(苍蝇搓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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