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骑马圈了个圈

wb🎺:怀揣雪刃刀

【鼠猫】伴云来(一)

点民国梗的小可爱 @平生一顾. 可以来认领了,但是没写完,而且后面的并没有想好(理直气壮)建议发完了一起看,毕竟我是一个码了字就忍不住发的人
(也是一个想不到名字就找词牌名充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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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在地中海漂泊了些时日,即将过苏伊士运河,副热带的夏季气候干热,白天窝在船舱里腻热出一身汗的人们在落日还未西沉时就迫不及待跑到甲板上来吹风,夕阳把海面朦胧出一层异域风情来,即使这艘船上多东方面孔,也没能把它沾染出古典韵味,仿佛希腊少女脸上羞涩的薄红,直看得人心神荡漾。这是民国二十八年,天上的日头毒,人间也不太平,水灾蝗灾,比比皆是,但人间本就是不太平的,这世界总有那么一两个角落在经历着不为人知的苦难。

 

这艘从德国返航的邮轮上面载满了留学生,不得已而背井离乡的犹太人,还有少数厚唇阔耳的南亚人,满口音调奇特的语言,英文夹杂着手舞足蹈竟也能聊起来,同为逆旅,彼此间先有了一份萍水相逢的缘分,然而下船后这缘分便到了头,你看那风流倜傥的留学生公子哥和打扮入时又大胆的漂亮女人,在船上三言两语便能蜜里调油,下船后却是能马上将彼此抛到脑后各奔东西的。

 

白玉堂绝计不肯委屈自己去那三等舱受罪,但买船票的时候已所剩不多,好不容易才匀出一张上等舱中的二等座来,好歹也能端着高脚杯坐在躺椅上吹吹风,不至于闷在那逼仄潮湿的舱内,活生生起了一身的痱子。他气质是偏冷傲的,被一双写尽风流的桃花眼冲淡了些许,勾着唇角露出嘲讽一般的淡笑时少不了小姐少妇被勾了魂去,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手长腿长懒洋洋靠在躺椅上,被艺术家精心雕刻过般的五官锐利摆在那里,就连维纳斯见了怕是也要将阿多尼斯抛到脑后去。

 

几个胆大的美貌女郎推搡着上前,擦了口红的鲜艳嘴唇还未说话便咯咯先笑开了,软着嗓子问他要不要过去一起玩几圈麻将牌。白玉堂不耐,骨子里的良好教养却不允他对女性无礼。他晃着杯中酒液转了一圈,杯口对着上层甲板上立在栏杆旁的年轻军官说:“你们怎的不找他去?一个人赏这海景多无趣,须得像你们这样美丽的小姐在旁才赏心悦目。”

 

他的话女郎们听听也就罢了,声调却是扬得高,不大不小刚刚好入了那年轻军官的耳,人家原本好端端站在那儿,无端被刺了一句,转过身看向出声的人,底下的女郎齐齐瞪大了眼,不怪他长得太过俊俏,大抵女人对制服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况且这人高鼻深目,皮肤倒不像一些浸淫军旅多年的人一般糙,夕阳沐浴下柔和得很,天气太热的缘故,衬衫扣子没有严丝合缝扣到喉结,解开两颗露出深陷的锁骨。

 

白玉堂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屑,他刚刚一眼瞥到他手里的制服外套肩章上的三颗梅花,一个细皮嫩肉的上校,说出去怕是要笑掉洋猴子的牙,也不知道他这军衔是家里如何为他弄来充门面,此时倒跑到一艘邮轮上享受起了一等舱来。他素来不喜欢穿制服的,尤其是带着肩章的,敛财,玩弄权术,拉帮结派高屋华服,洋猴子拿着国民政府给的补贴点烟抽,钱是你们白给的,自然管不了我们怎么用。坊间传的就算略微夸大其词,但也十之八九做不得假,甚至还有所谓的“双枪兵”,一手步枪一手烟枪两不耽误。

 

而这个人这样好的皮相,少不得为此添砖加瓦。他颇为挑衅地直盯着那年轻军官看,就等着看他能放出什么炮来,没想到那人诧异看了他一眼便又转回去了,重新一动不动看着海面,仿佛混不见底的海水比赢了妙龄女郎,再不往回多看一眼。白玉堂自讨了个没趣,再坐在这里浑身有如蚊虫窥伺,便答应了去观看一两圈。

 

女郎们欣喜,甚至有一位最为美貌的直接伸了手挽住这个漂亮男人的胳膊,带着他往甲板另一头走,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他是做什么的。

 

他眯着眼睛笑道:“我?我是开飞机的,飞机你们坐过吗?”

 

几个女郎笑嘻嘻说当然坐过,又不是什么新奇物什,左右也只能做个代步工具,天上飞的总不如地上跑得妥帖,怕是安全性上还没有轮船火车来得好。

 

白玉堂摇头:“我开的飞机,只能我一个人坐。”

 

等到她们再问,白玉堂便不回答了,站在一位手生的小姐身后教她出牌,还被其他人埋怨了一通,说他看人家大家闺秀便偏帮人家,那小姐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回话,对面的太太倒是操着口怪腔调的国语说这位你们请来的外援先生倒是生的最好的,怎么都不至于看皮相就偏帮了谁。白玉堂生平最不耐烦别人说他皮相更胜女子,又不好发火,这一堆小姐太太打的小家子气的牌也的确没什么意思,便没来由责怪起先前甲板上那人没回他几句话,好让他找了个借口翻上去与他理论几句,能练练身手便是更好。

 

展昭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若是那人知道了他看着海面脑子里想的东西,怕是又要冷嘲热讽一番。展家世交的崔家小儿子在德国留学,崔旭升是他儿时玩伴,长大了两人倒是联系不深,上个月突然联系他说最近手头拮据找他借点钱,展昭想必他公子哥儿习气挥霍过了头,从小又是个不爱规划的,便给他汇了款过去,前几天一封电报居然拍到他家里,满是洋文家里人也看不懂,又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便原封不动把电报给展昭寄了过去。他收到时正要出发去德,上头一批枪械生意要谈,还想着去看看那个多年未见的故旧,没想到房东几天没见人出来,开了房门进去发现他不知道几天前便死在了里头,报了警之后照着汇款单上的地址拍了电报通知他家里人。

 

尸检出来说不是情杀仇杀,竟然是得了梅毒,房东平时是不准房客带女人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沾染了这样不体面的病,竟然死在了异国他乡。既然已经明了,尸体不宜多放,就火化了装进盒子里交由房东,通知他家里人领取,这种东西又不好寄过去,磕了碰了遗失了都是折磨,起码留这一盒子灰也算是归了故土。

 

展昭措辞了一封恰到好处的信给崔家,只说是不幸身染恶疾,毕竟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病,老人家又易受刺激,能少伤心一层便少伤心一层。那边很快便回了电报,央他带回崔旭升的骨灰,又表达了殷殷感激,展昭心内唏嘘,带着人办好差事后独自去取了骨灰,层层包好后封进箱子里提上了船,看着背影活像带赌资归来的纨绔。

 

他这会撑着栏杆远眺海面,落日已经沉下去了,天际泛出蓝紫色,又想着留学生莫非大多都像崔家子这般庸碌无为混了文凭了事,整日沉湎于温柔乡里不顾教诲,而今大厦将倾,未来的栋梁若都是此般作态怕是国将不国。展昭眉头皱起几道深壑,目光沉沉,儿时玩伴昔日朗声高呼此后必将成人成才不负厚望,而时间冲刷下那些字句早已模糊,偶尔被记性好的人说起还要恼羞成怒,或者当做了笑谈。

 

小孩子说的话,哪里做得数。

 

展昭心里是有些郁结的,而这郁结无人可诉也无处排解,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布鲁斯口琴,那是他上学时期在小摊上看到,他的白人同学非要买来送他,毕业晚会时金发碧眼的姑娘围着篝火起舞,他在一旁吹起异国小调伴奏,回想起那些时光竟如蒙尘,以后怕是也难再有。

 

白玉堂走回甲板那边远远地听见一阵悠扬的口琴声,轻声跟着哼了起来,走到近处才发现是先前那个俊秀军官,撑着栏杆吹起爱尔兰民谣,身量颀长,劲窄的腰身像钢笔绘成,寥寥几笔勾勒出坚毅与柔和,双腿笔直修长,是军人特有的一丝不苟的摆放方式。

 

他站在下面听了一会,突然攀着白漆的金属管道,勾住栏杆一气呵成爬到了上层甲板。乐声戛然而止,展昭听见声音转过身,是先前莫名其妙讽刺他的俊美白衣青年,夜幕下他眉眼倒是不像光线好时那样有攻击性,但是那双眸子在海面反射的灯火掩映下多了三分凉薄,他未勾起讽刺笑意的嘴角规规矩矩平在两边,让人捉摸不透。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白玉堂开口,“你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还是不要听这个。”

 

展昭自问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不好的意向,也不知道这位仁兄从第几章第几节看出来,疑惑地看向对方。而看在白玉堂眼里就宛如一个突然得了失语症的人,只睁着一双在男人中还算大的星目盯着他看。

 

白玉堂也不做解释,跟展昭一伸手:“给我用一下。”仿佛他们早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般。

 

展昭几乎被这理直气壮般的语气所蛊惑,上一刻还沉浸在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突然被打断的那根弦像是没有接上,整个人拍了半拍,伸出手去将自己随身的物件递给他,回味过来时已经被白玉堂握在了手里。

 

“你——”展昭犹豫。

 

“怎么?别人用不得?”白玉堂嘴角又勾起那个嘲讽的弧度,这人怎么和只没睡醒的猫似的,有些呆。

 

展昭听了这话怎好意思再收回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人,便回道:“你用吧。”

 

白玉堂也不嫌弃,直接对着吹了起来,调子比刚才的欢快许多,展昭听了两句就笑了,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水中的月牙儿,看得白玉堂也跟着笑了起来,像是完全忘了之前看这人多么不顺眼。

 

《The Fields of Athenry》吹了一半白玉堂便停了下来:“你得听点欢快的。”

 

展昭谢谢还没说出口,白玉堂又挑着眉毛问:“你们这些人,平时光玩这个?”

 

展昭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人”是指哪些人,又见他瞟了自己手上的外套一眼,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制服,顿时哭笑不得,这人怕是个对他起了些什么误会,以为他是军队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展昭也没想要去解释什么,只淡淡说了句:“这是同学送的,后来他战死了,我用这个帮他吹的挽歌。”

 

白玉堂懊恼说了不妥的话,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他总不能说我收回,你全当没听见,就算对方有那样的心胸,他也是不乐意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的,于是往展昭旁边的栏杆一靠,不去管这上面是不是有陈年锈蚀脏了他的衬衫。

 

“我在学校的时候,有谁心情不好,老师就让他连着做极速盘转,跟抽陀螺似的。”白玉堂伸手比划,“抽个几回下来,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吐上一吐,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的都忘了。”

 

“你是飞行员?”展昭惊讶,“算是半个同行。”

 

“哪里敢和上校同行啊。”白玉堂促狭地眨眼,展昭被他驳得不知如何回话,干脆闭了嘴不言。

 

白玉堂抬头看了会天空,自觉没趣,要下了甲板去,便跟展昭说:“我叫白玉堂。”

 

“展昭。”展昭回过神,伸出手和他的虚握了一下,“幸会。”

 

白玉堂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算是相信你这个军衔是自己挣来的了。”

 

展昭不解。

 

白玉堂扬眉一笑:“就你这半个时辰三句话装模作样的性子,拍马屁人家都不乐意听。”

 

又埋汰起人来了。展昭不去理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兀自转身重新吹起口风琴。

 

听见身后是和他来的时候一样的缓慢忧伤曲调,白玉堂朗笑出了声,利落地翻下栏杆,回船舱里去了。

-TBC-

(对了第二首歌时间不对,查了一下是七几年,我的锅...太晚了我想睡,以后再找别的补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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